“這種推論太過片面了吧？根本沒有可靠的依據!”艾克斯質疑說。

“嗯，也許是。”伯德沈默了一會，出奇地沒有反駁艾克斯，“但是那時的我還年輕，可沒有這麽沈穩的思想。雖然大家多說不可能，但我還是決定去試試。”

“我決定去嘗試學習人類的魔法。雖說人類的魔法不是說學就能學的，我還是去向老酋長學習了人類的語言。那時整個鴉群唯有老酋長會說人類語言，他可是一個睿智的老鳥……”伯德陷入了回憶裏:

“酋長，教我人類的語言吧！”

年少時渴望的聲音仿佛再次激蕩在伯德的胸腔，伯德追憶著往昔的歲月:

“我掌握了人類語言後，就嘗試去接觸住在森林邊緣的維斯特王國的居民，了解他們的生活，接觸人類文明。其實我一直想弄明白人類的強大之處:雖然人類中的強者實力可以媲美巨龍，但弱者卻連一個大型野獸也對付不了，個體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了，實在難以想象!當然，這只是我對人類的好奇而已，我的主要目的還是嘗試學習魔法的。畢竟人類的強者不是修煉鬥氣就是學習魔法的。

維斯特王國落日森林邊緣也有一個小村莊，叫做森西村。那個村莊在落日森林北部靠近雪域森林處，主要以種植、畜牧和給前往落日森林或雪域森林的傭兵、探險者充當向導來經營生活。和伍茲村最大的區別就是幾乎沒有伐木工，因為那個村莊所屬的小鎮傭兵來往的小鎮，傭兵前往雪域森林的最後一站。

我在森西村住了一段時間，暗中觀察著村民的日常起居和工作。我沒有直接與人類接觸、語言溝通，因為不管是老酋長叮囑的還是我自己覺得的，人類不是善良的族群。如果他們知道烏鴉會說話而且擁有人類的智慧，他們肯定會將我捕捉賣給馬戲團，或者高價賣給魔法師!

當我對那裏的村民忙碌而充實的鄉村生活厭倦後，我就前往森西村所屬的小鎮萊昂鎮。那裏真的是人來人往、商業繁華，傭兵、冒險者隨處可見。在那裏我還看到了魔法師!那是一個流浪魔法師，實力大概是一二級。雖然不比我曾經見識過的魔法師，但是感覺很靈敏!”

伯德好像想起了什麽，神色有點不自然:“他居然能感覺到我看他的目光和其它烏鴉的目光不一樣!然後他試圖去捕捉我，還好我反應快!在他剛吟唱咒語的時候，我就急忙飛走了，只留下氣急跳腳放空彈的他。”

事實上那次的情況也和伯德說得差不多，不過伯德隱瞞了一部分。那就是他因為知道對方是魔法師，所以就悄悄跟蹤，想從那個魔法師身上得到記載魔法修煉的魔法書。身為傭兵的魔法師，必然經歷過殺戮的洗禮，對於不懷好意的目光有一定的感應。再加上伯德自以為再森西村時，他大搖大擺地出現在人們的面前都沒有引起人們過多的關註——畢竟只是一只烏鴉，也許人們只會咒罵兩句。於是他對人類的警惕下降了，所以伯德才明目張膽地在天空飛著跟蹤魔法師。

伯德不好意思說出這個糗事，看著艾克斯有些渴望聽故事的神情，伯德果斷將它丟到一邊繼續說起來:

“我飛離了萊昂鎮，來到了一個小型城市——那特城，那是一個子爵的領地。那特城是一座古老的城市，古樸的城墻，充滿歷史痕跡的房屋建築，寧靜而歷史悠久。

那特城和萊恩帝國的城市不一樣，那特城大體上是一個巨大的圓形，有外城墻和內城墻，兩堵城墻是兩個一大一小的圓環，內城墻套在外城墻裏。兩堵城墻裏住著不同階級的人民，城市中心是那特子爵的堅固城堡。

我飛越過外城墻和內城墻之間的平民區，繼續穿過內城墻與中心城堡之間的富人區，來到了那特子爵的城堡。那座城堡也是很堅固的防禦工事，即使入侵者擊潰了外城墻和內城墻的堅固防禦，也難以在短時間內攻占城堡。不過這個城堡沒有防空設施，所以我很輕易地飛進了進去。我在城堡的後花園裏住了下來，以那裏為據點暗中觀察著城裏的人，看看能否找到學習魔法的機會。

我每天都會飛出城堡到那特城的各個區域探聽人們的閑聊和會議，試圖找到關於魔法的傳說。期間我聽到了幾個類似魔法的傳聞，例如富人區裏某位權勢很大的老爺擁有一雙魔法之眼，一瞪別人就可以把人殺死；貧民窟裏住著一個老巫婆，會用詛咒殺死得罪她的人；賭徒費爾擁有預言能力，這使他在賭場裏賺了一大筆錢……”說到這裏，伯德突然停住不說了。

“啊！這難道真的是魔法嗎？”艾克斯連忙追問，伯德說得神神秘秘、煞有介事，艾克斯的好奇心完全被勾引起來了。

“哈哈，當然不是啦！”伯德被艾克斯好奇的神態逗樂了，一副陰謀得逞地說:“那些根本就不是魔法!經過英明的本大王洞察秋毫和仔細分析，那個權勢很大的老爺是個變態，如果有人得罪了他，他不會暴跳如雷。他只會狠狠瞪了那個不開眼的家夥一眼，然後暗中找個殺手將他除掉；那個老巫婆是一個瘋婆子，如果有人欺負了她，她就一直在街頭詛咒那個人。而且也是運氣的緣故，恰好有幾個欺負她的人在她詛咒後不久就死去，所以其他人都以為她是個巫婆；而賭徒費爾就是一個純粹的老千!他也是最慘的，因為他肆無忌憚地用千術在賭場裏贏了一大筆錢，得罪了賭場老板，被活活打死了。”

“所以啊，這都是人們閑聊時以訛傳訛，根本不能輕信的。”伯德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感慨地說。其實即使那些與魔法有關的傳聞沒多少是真實性的，但伯德每次聽到新的、離奇的傳聞後依然是趨之若鶩，然後是一次次的真相後的失望。就像這次榮格告訴它有辦法讓它知道如何成為魔獸，它即使認為這個可能不大後還是選擇相信。

“我在那特城裏打聽了一段日子，卻連魔法師的蹤跡都沒有找到，那時候我甚至在懊悔當初為什麽急著逃離萊昂鎮，如果大膽地和那個魔法師接觸，也許會有學習魔法的機會。”伯德感慨之餘又在艾克斯期待的目光中說了起來:

“我住在那特子爵的城堡裏，在閑暇的時候自然也稍微關註了那特子爵一家人。和你說說他們的生活吧。”

“噢，他們的生活是怎樣的?”艾克斯急忙追問，他從小就憧憬上等人的生活，但是對於貴族的生活確實想也不敢想的。上等人是富商們的炫耀式劃分，用來區分富人和窮人，但這也是他們對於貴族的一種自卑的表現。貴族則是另一種更大的階級劃分，是平民與權貴的世代鴻溝。平民的孩子無論多麽有錢都是平民，貴族的孩子無論多麽窮都是貴族。而富商最向往的就是成為一名貴族，因為無論富商多麽有錢，遇到一名貴族都需要行禮。但貴族們最在意的是血統和家族傳承，即使富商們賺再多的金錢也難以改變的。

“別著急，不是正打算說嗎!”伯德像長者一樣呵訴了艾克斯一句，在艾克斯渴望的神情中慢吞吞地說起來:

“那個城堡住著挺著啤酒肚的那特子爵、雍容華貴的子爵夫人和他的獨生子。貪圖享樂和榮譽的子爵和他的夫人經常出席和舉辦各種宴會，以便向富人區裏的富翁彰顯他們的財富和地位。而他們的兒子被丟給了管家，那個年幼的少爺很快就學會了瘋玩和放縱，在學業上簡直是慘不忍睹。

那個少爺在家庭教師的指導下學習語言修辭學、算數、詩歌、音樂，但是每一項都學不好。這些並不是非常難學，我在窗臺外面的樹梢上旁聽都學得比他好。”

說到這，伯德居然有些洋洋得意。

“難道你那蹩腳的詩句就是從那裏學來的？”艾克斯天真的問到。

“什麽蹩腳的詩句！簡直不懂藝術！”伯德像是被踩到痛腳，在艾克斯的肩膀上跳著腳憤怒地說，“你去問問我的子民，誰不喜歡我寫的詩，誰不認為我的詩韻律優美，意象生動?你這個蠢驢，居然說我的詩蹩腳……”

伯德拍著翅膀張大鳥嘴對著艾克斯的耳朵憤怒的吼著，沙啞的聲音就像一道道雷聲，在艾克斯的耳邊炸響。艾克斯受不了伯德憤怒的大嗓門，身體倒向一邊，歪著腦袋遠離伯德，但這無濟於事。

“不就是說了兩句……好吧，我錯了……我們暫時別糾纏在這方面，那個故事呢，後來怎樣？”艾克斯實在是受不了了，不斷地開口妥協認錯，並且試圖轉移伯德的話題。

“哼，無知的家夥，以後不懂就別裝懂。”伯德尖叫著教訓艾克斯。

“是是，以後我不會亂說了。”艾克斯心想以後就算說起這件事，也不能是讓你在我的肩膀的時候。

“後來呢？你有沒有遇到魔法師？”艾克斯急忙換個話題。

“遇到了……”伯德沒好氣地回答，轉而疑問到，“剛才不是說到子爵的獨生子嗎？”

“嗯，對，你繼續。”艾克斯不可置否。

“不過這件事與那位少爺也是有很大關系的。我事先說一下，由於本王才華橫溢，那位少爺被我深深折服了。噢，那個少爺藍頓起先是妒忌我的才華的，所以他仇視我，並且試圖抓住我。”伯德故作高深的說。

事實是伯德在偷聽藍頓上課、在藍頓背誦不出詩歌而攪盡腦子的時候嘎嘎的嘲笑了他，以至於藍頓將十四行詩背成了十五行詩。所以藍頓羞惱伯德總是打擾他上課，拿著捕蝴蝶的網子追著伯德滿院子跑。由於這種類似的情形發生得太多次了，所以伯德和藍頓熟悉了。

伯德想了想往事，覺得自己的描述有些誇張了，於是補充說:“我雖然折服了他，但是他以為我是一只普通的小鳥……要知道，人類的占有欲是很強的，所以他總是想把我關進籠子裏。當然他一直都沒有做到，也不想想本大王是誰……

這種情形持續了很久，直到有一天那特城裏來了一位魔法師。那個魔法師穿著寬大的魔法袍，戴著尖角寬檐的魔法帽，肩膀上站著一只烏鴉，感覺像是馬戲人。大概是那特城很久都沒有魔法師光臨了，那位魔法師被那特子爵宴請到城堡裏做客。

也許那特子爵想讓他不成器的兒子藍頓成為一位魔法學徒，於是為那位魔法師舉行了一個大型的宴會。那宴會真的很奢華，各種山珍海味，紅酒牛排火雞肉，應有盡有。最出色的是給魔法師當主菜的一只一尺長的大龍蝦和一個拳頭大小的鮑魚。要知道威斯特是一個內陸王國，那海鮮貴的不得了……”

說到這裏，伯德說得唾液橫飛、天花亂墜，伯德那個享受的表情好像當時它也參與了那個宴會，就像得到一根美味骨頭的狗一樣滿足。

“那個魔法師顯然對那特子爵的宴請十分滿意，不僅表示要收藍頓為學徒，還當眾展示了神奇的魔法。”

這時，伯德有點忿忿不平:“那個耍雜的魔法師命令他肩膀上的烏鴉朗誦詩歌、像主人問好、講笑話。這是魔法嗎？可笑!”

伯德譏諷的表情中帶著深深的厭惡，艾克斯不知道伯德為什麽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也許是跟那只烏鴉有關。

“宴會的客人和那特子爵都對魔法師的手段感到震驚和不可思議，因為那只烏鴉的語言行為方面跟正常人無異，只有藍頓沒有感到意外。他對魔法師說這沒什麽了不起的，他家的庭院裏住著的一只烏鴉會寫字!”

艾克斯聽到這裏，不由得扭頭看向伯德。

“呃……對，那只烏鴉就是我，藍頓那小子把我出賣了。”不知道為什麽伯德有點尷尬:“我和藍頓相處時的確沒有和他說話，我只是與他寫字交流，誰讓他不服我的嘲笑來的，明明他的學習成績連我都不如……”

“呃嗯……廢話多說無益，轉回正題。”伯德清了清嗓子，把尷尬丟到一邊，“那個魔法師對我很感興趣，於是他讓藍頓帶著他找到了我，當時我在宴會的一個角落享受著美味剩菜……突然一個捕鳥網罩蓋下來，我被捉住了。

那個魔法師把我捉住後將我關在一個鳥籠裏，並運用他拙劣的技巧試探我，弄清楚我是否和他的那只寵物一樣會說話。本王扛住了他的威逼利誘，但他好像也看出了我的不平凡，將我和那只烏鴉關在一起，然後離開了。

那只烏鴉就是一個軟骨頭的寵物!它明白它的主人的意思，就不停地試探和勸說我效忠那個魔法師，那個奴顏婢膝的模樣真讓人惡心!

它不停地鼓吹說它的主人如何厲害，跟著他可以有很多美味的食物吃，有很多漂亮的母烏鴉可以享受、還可以學習強大的魔法之類的。聽到可以學習魔法，這讓我動心了。我問它有沒有學習過魔法，它居然吹牛說它學了很奇妙的魔法。我不相信，於是我就和它打了起來，結果沒幾下就給我打趴了。我問他學習的魔法呢，為什麽不用？

它過了好一會弄明白，哭喪著說它學習的魔法就是擁有人的智慧和會說人話。我鄙夷地說這算什麽魔法，不就是會說話嘛。它說，這當然不是強大的魔法，但是擁有人的智慧和會說人話本來就是很厲害。要知道一般來說一個數百只烏鴉的鴉群也不見得會有一只烏鴉能夠做到這兩點，這與普通的學舌完全不同。普通的烏鴉需要魔法師時常餵食魔獸的肉並且還要餵養一種叫做開語草神奇植物才能做到。所以這是一個很奇妙的魔法。我在那時才了解到我擁有這兩點是多麽幸運的事情，我是一只多麽天才的烏鴉啊！”

烏鴉伯德高傲地揚起它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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